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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解圍 蘇參謀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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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眾人沒想到的是,蘇參謀的歌喉竟然還不錯,雖然比不上文工團裏常年訓練的專業歌手,卻也雄渾頓挫極為悅耳。而杜旅長就不同了,他是陜西人,秦腔吼慣了,又常年在漠北帶兵,聲音沙啞如破鑼爛鼓。好在錢靈一直握著話筒在旁邊觀察者,杜旅長唱不上去的時候就讓蘇參謀開口,或者自己隨聲附和一句。一曲唱完,營房內嚴肅緊張的氛圍一掃而空,官兵們嘻笑玩鬧著,漸漸把演出推向高潮。

錢靈回到後臺,才發覺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兩條腿也酸軟不聽使喚。她踉蹌著坐到椅子上,喝了不少溫熱的茶水,又吃了兩塊糖,才勉強把整場報幕進行完畢。

晚上吃飯時杜旅長尤其高興,拿出不少葡萄幹杏子仁之類存放在庫房裏的寶貝犒勞文工團的將士們。錢靈強撐著喝了幾口熱的杏皮茶,再也沒胃口吃一點兒東西。盧靖朝只能悄悄喊了兩個女兵送她先回營房,自己去蘇參謀身邊替他擋酒,順便向李團請個假。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既然這次武威站的演出已經圓滿,明天文工團又即將踏上新的征程。杜旅長開懷暢飲了數十杯,終於撐不住了,由兩個人高馬大的連長攙扶著回宿舍醒酒休息。蘇參謀雖然也喝的面紅耳赤,但在北京的時候遇上喜事也會和親朋好友痛飲慶祝,酒量早就練出來了。他揉了揉朦朧的醉眼,悄悄摸到軍營角落,就著寒涼的夜風點了支煙。

盧靖朝跟在蘇參謀身邊,一只手攙著他的胳膊防止摔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陪他聊著。“小子,幾年不見居然長這麽高了,怪不得剛遇到的時候直覺得面熟,都不敢認你啊。”

“蘇叔叔倒沒什麽變化,還是老樣子。”盧靖朝看著蘇參謀指尖明滅的煙火,微微一笑,“今天的表演還不錯吧,我看杜旅長他們在席間聊到,各個都豎大拇指。”

“是啊,想不到這荒涼的大西北,文工團排練起節目來還有聲有色的。跳舞唱歌的就不必說了,小品臺詞也寫得好,還有那報幕的姑娘小夥子,各個都是人才。”蘇參謀摸著肚皮打了個飽嗝道。

“那小品是我寫的本兒,請您多提寶貴意見。”盧靖朝見蘇參謀專門提到小品臺詞,語氣裏帶著掩飾不了的驕傲道。

“唉,你小子出息了啊。當年我早期貪黑為你爹寫材料的時候,你就坐在不遠處瞪著大眼睛聽,還不時插兩句。當年你爹總主張大人說話小孩莫插嘴,還是我發現你聰明,就勸你爹讓你也參與進來。果不其然,現在出落成大才子了,還長得人高馬大,比你爹當年可瀟灑不少。”蘇參謀悠悠吐出煙圈道。

“文工團裏人才濟濟,我初來乍到,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可千萬別取笑我。”盧靖朝自謙道。

“那是團長有本事,這麽些年我看的人多了去了,強將手下無弱兵嗎。聽說那個女團長好像現在連個家都沒有?所以才一味撲在文工團裏,想想也夠可憐的。”蘇參謀撫著額頭蹙眉道,“不過她挺護犢子的,昨晚出了違反紀律的事,為圍護今天報幕的小姑娘死活都不松口。”

盧靖朝趕緊見縫插針道,“那是李團愛才。報幕的小姑娘今年才入伍,能歌善舞是個好苗子,訓練起來也從來沒有喊苦喊累,所以得到領導看重。再說您不是已經罰了她一萬字檢查嗎,第一次出來巡演無意間犯了紀律也是正常,您也就算了吧。”

聽到盧靖朝的話,蘇參謀的酒頓時醒了大半。無論怎麽說,老首長的寶貝公子求情,無論如何他都得給這個面子。“好吧,下不為例。小姑娘頭腦挺伶俐,今天還把我拉上去唱了一首。自從退居文職,好久都沒有過下連隊唱歌的經歷了。”

“唉,這次您跟著我們巡演,一路上機會多了去了。如果您想,到下個站咱們再安排著。”盧靖朝扶著蘇參謀慢慢朝營房走去,心裏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而在軍營的另一邊,湯夏和周航這兩位昔日要好的老鄉則幾乎吵得臉紅脖子粗。湯夏之前聽衛生員說錢靈有些發熱,心中還沾沾自喜,畢竟第一場就出師不利,今後在大家心裏錢靈就是個會掉鏈子的人。這樣下來也不需要她再費心神,相信不久的將來錢靈就會自己放棄對領舞的角逐。卻沒想到這次錢靈拖著病體上場,以出人意料的方式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滿堂彩,尤其是杜旅長和蘇參謀,吃飯的時候提起那首《花兒為什麽這樣紅》都讚不絕口,讓她心裏嫉妒之火如燎原半在胸腔灼燒。

“你就是幫錢靈對不對?上次我跟你說起來,你說你不管女兵之間的恩怨,只做好服務和管理工作。可是你做到了嗎?今天在臺上你分明一直在幫錢靈補臺,她稍微有點體力不支你就把話頭接過去,生怕別人發現了她的閃失!”湯夏低吼著,看樣子早已怒不可言。

“我確實對你們之間的恩怨沒興趣,也不想插手去管,但這涉及到文工團的榮譽,自然不允許你把個人好惡駕臨在集體利益之上。咱們帶著軍帽穿著軍裝,一切都要以部隊和人民的利益出發。”周航正色道,“何況我在你之前就和錢靈交過手,她這個人不是好欺負的,你不想想,一個普通的新人就算業務能力強得到李團賞識,又憑什麽和盧靖朝走的那麽近?”

“盧靖朝怎麽了,不就是個寫稿子的書呆子嗎?”湯夏不以為然道。

“趙處,還有北京來的蘇參謀,很多時候連我都難以靠近,卻總讓盧靖朝為他們跑腿做事兒。”周航望著遠處烏沈沈的隔壁,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別小看玩筆頭功夫的,之後幾篇新聞稿往軍報的頭版一發,被領導看上,也許調令就能直接發到蘭州軍區來。怪只怪我之前總專註在嘴皮子功夫上,寫起東西只能勉強湊合看,沒妙筆生花的本事。”

湯夏聽出周航話裏有話,忙話鋒一轉,“真的沒偏袒你的好搭檔嗎?”

“天地良心,你也不想想,我們同為報幕員,我又是老人,她搞砸了李團還不把事情怪到我頭上。”周航一本正經道,“你也消停點。什麽事情等巡演結束了再說。我會想辦法讓李團把錢靈的側重點轉向聲樂和語言類,盡量保住你的領舞位置。記住,再怎麽窩裏鬥,文工團在外邊可是一個集體,如果有任何人想要抹黑,首長們絕對不會姑息。”

湯夏看周航真的生氣了,只得悻悻的點了頭,放他回營房了。周航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本來心情就不好,看到營房裏還趴在燈下埋頭苦讀的盧靖朝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盧同志,這麽晚了不洗漱休息,難道還準備在周公面前考狀元嗎?”

盧靖朝沒計較他的態度,把手上的書輕輕合上,誠懇的走到周航身邊:“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這話顯然出乎周航意外,他忙退後一大步,神情古怪的瞟了一眼盧靖朝:“大才子今天沒喝多少吧,怎麽說胡話呢?”

“我替錢靈謝謝你。”盧靖朝知道現在不是和周航窩裏鬥的時候,何況對方雖然從來恃俊橫行,倒也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之前趙處就打過招呼,說到了文工團好好鉆研寫作,不要和人爭一時長短,總有機會能夠得到首長青睞,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都是看在李團的份上。”周航見盧靖朝泰然自若地模樣,反倒渾身先不自在起來。“我去洗漱了,你待會看書去走廊上,別影響我睡覺。”說完端起口杯就走到水池旁,留給盧靖朝一個身線健美地背影。

被周航一攪和,盧靖朝也沈不下心看書了。他心中記掛錢靈,卻也不好意思深更半夜去敲李團的門。何況聽衛生院說晚上的時候錢靈熱度總算退了,現在估計正在酣睡,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呢。

入夜,駐紮在隔壁邊緣的軍營毫無來由的經歷了今年開春以來的第一場沙塵暴。外面狂風怒號,黃沙遮天蔽日,細小的沙粒從窗戶縫裏爭先恐後的彈進來,直勾勾打在酣睡者的皮肉上。盧靖朝正沈淪在拔營回京的美夢上,忽然感覺額間一陣麻癢,隨手一擼卻握著半把黃沙,他頓時睡意全無的坐了起來。他披上衣服,踩著鞋,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想出去一看究竟。

”你幹嘛啊?”周航喊了一聲,又走過來阻止了他,“外面正在刮沙暴,你是想開門接受黃沙雨的洗禮嗎?”

盧靖朝只能松開門把手,隨手拉過一個凳子坐下,默默的不說話。

“我之前在基層遇到過很多次這種事,聽風速這場還算小,最大的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半座沙丘都能刮到軍營裏。”周航擰開床頭燈,不以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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